李生于客房睡下。
李生的旅行箱是母亲留下来的,虽说是女性,但也背着如此与身形不符的箱具。看看自己想想父亲,她应该不是一个高大的女人。或许这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一个人也说不定。箱子是个规规整整的长方体,有些机关,像是一个巨大的柜子,上面布满了抽屉,约有三尺(一尺大概一米)油布包裹着箱体,蓝色绿色的线条弯曲着交错排列,紫色的菱形花纹穿插。一块软垫不至于让背箱的人硌的难受。
房间的布置令人满意,橘黄色的灯光稳定而温柔,床铺很柔软。湘族的人们作息十分规律,他们的夜晚中听不见人走动的声音。李生躺在床上,盯着灰白的天花板,伸展四肢。让自己的视野渐渐模糊一些。他练了环息功,大概有个五六层的功力,可以控制着法力游走在组织与血管间。尽管三天没吃没喝,他很渴望这些,但也很满意自己能抑制欲望——还可以更久一点。若是那几个老头子,就可以像他们一样死寂而苍白的躲在房间里几年,听见“本源”再从龟壳里面探探头。哇,真是深厚的道行。
教会的先行者是战争力量的象征。由十种职业组成,代表了大千世界人的各种形态。而自己以及传授衣钵的父亲属于“猎人”。
他说:“平衡是美好的。”
啊那是腐朽而无趣的。
他说:“未曾感受到失衡的可怕,蒙昧者皆向往所谓的改变。”
所以你死在这些人手里。
思索回忆着父亲已经听不出语调的话语,他努力思索着自己接受这份力量的意义。而上天就是这样开玩笑的,若不是创造出宇宙和生命的那一位,又有谁能跳脱自己的存在,明悟生存的意义呢?罗格里斯大师也告诉过自己,神是否存在?若有这么一个个东西能理解宇宙是如何形成的,那不可能是被创造出来的宇宙和她包含的生命。灵魂与法术的存在,又未免不是生命备受宠爱的证明。
那沉浸在布满法阵与图案的房间的时光已深入脑髓,那是一片慵懒阳光的世界。圆形的窗户下方是长长的桌,那是一张沉重的红木桌子,杂乱的羽毛笔和宣纸随处可见。每天下午自己泡在那里,听着父亲有一句没一句的话,也许是教诲。啊,无所谓了。严厉但不严酷的训练直到父亲将那鹤型手杖寄予自己的那一天,那也是梦的开始。
走出屋子,阳光很刺眼,眼睛有些不适应。父亲拉着李生的手,微微侧头说:“等会用三级法力,感受一下,灵魂包裹着那颗血珠。”他顿了顿。李生眼前是许多位身穿白衣,戴着伞形布帽的人,他们蒙住了面部,看不清样貌,气息上来看并不是这个村子的人,李生无聊的时候喜欢透过那扇窗户用灵魂触摸别人,心中感受个大概,在周围布满结界的父亲感觉得到但似乎也默许了。他接着说,仿佛对面的人不存在。“若是有人来阻止你的话,你就这样做。”李生有些困惑,不过习惯听从父亲且懒得主动思考的他,没有问很多问题,他从来都是和自己把道理讲明白的,虽然有些理解不了,比如不让自己和村口的那位小姐交流交流,明明人家也是法师来着。“血珠?”“没错,在那个手杖的里面。味道可能有些不好闻。”
房子周围的樟树林在不停的落叶子。风吹得黄色的绿色的到处都是。“往城里跑,如果我没来,就自己去找点东西吃,会有人来找你的,或是我,或是一个叔叔你应该一眼就能分辨出来。”像小姐那样一眼就把我拎出来?李生点点头,跑回屋子里去拿手杖。从后门走的时候隐隐听到电弧的声音。以及法术撞在蜂巢屏障的声音,然后明白了。
看来那些人是来找麻烦的咯?李生快步的奔跑,路过几家农舍,沿着田间的土埂灵活地向山林里跑去。嘛,无所谓,一年就有那么几次,看他每次不慌不忙的样子,估计问题不大。不过也说不定,如果真的出事了,甚至死了。他突然想着,仿佛先哲给的启示一般。他像吃了枪子一样站在原地停下,往身后的村落望了望。一片死寂,平时的公鸡们这时都不叫了,荒无人烟的田野留存着上一季稻谷的残梗。李生握紧了手中的物件,那是银白的金属手杖,螺旋的直手柄延伸出一个鹤嘴一样的上端,浅浅的磨痕刻画出藤蔓的图案。常锻炼的他居然也感觉有些重。回头以更快的速度向远方奔走,发着均匀的呼吸声。哇,老爸,别真死了啊,这会很难受的。
李生睁开眼睛,从回忆中脱身。似乎已经过了一个时辰(约两小时)。他向来感觉得很准。偏过头看了看旅行箱,那个沉重的玩意儿,自己的谋生伙计。窗外依旧是清冷的光线,或许是凸显出夜晚的必要手段吧。有些从古至今的本能依旧如此。推开房间的门,下楼,走过空旷的客厅。这本是他们物火一族的一栋房屋,如今给了李生当做暂时的旅馆。大门吱呀的声音分明地散入空气,眼前是有些荒弃了的住宅,虽说是最强的一支,但也只有三个人而已。众多的房屋空空如也,从前的房客不知所踪。皇族的区域成了最冷清的地段。
李生拿着行李往城下走去,白天的光景与现在大不一样。街道两旁的窗几乎都有黑色的布帘子盖着,青色的石板地面排列着,缝隙似乎是粘土与石灰填充的,白白的线切割着区域。李生走到一个四面道路汇聚的广场,中央圆形的水池立着一座石碑,上面刻着高等语,和一个有着面孔的太阳图案。意思大概是纪念先人前辈。李生惊讶地发现石碑前站着的是个熟悉的身影。
背对着自己的湘白雉,似乎没有听到李生明显的脚步声。
“湘小姐,虽然由我来问不大合适,你为什么不去休息呢。”
对方似乎没有反应,一动不动。
李生走近她,站在一旁,观察了一番。湘白雉的脸庞并没有被帽檐遮住,一头银色的长发乱蓬蓬的散落在双肩,依旧用青色的布带围住了眼睛。白皙的脸颊没有血色,甚至听不见呼吸的声音。
“你好?我......”李生看对方似乎没什么反应,用手搭住她的肩膀,脸越过去打了声招呼。但依旧没什么反应。
像个人偶一样呢。
李生想着,暂时她也不搭理自己。就坐在水池的边缘上,翘起二郎腿,抬头看了看并没有百万颗恒星的天空。银色的圆盘嵌在天上,看上去很光滑。
银色的火,你会带来什么?
毁灭或是新生,让我屈服于过去还是拥有选择将来的权力?李生望着那轮银色的大火球,有些渴望,但没有开始那么强烈了。代表力量的鹤型杖,交付在自己手里,而更像是前辈师长的父亲,那时,连句遗言都没有。
“往城里跑,如果我没来,就自己去找点东西吃,会有人来找你的……”如果这就是临终的遗言,未免太帅气了一些?自己完全成了骑士小说里的配角了吗?
湘小姐,你是怎么想的呢?力量,你们这三位强大而孤独的王者。
你的灵魂是那么的宽阔,可现在却瑟缩在体内,让人完全察觉不出来了。李生很遗憾,除了为自己带路,这位女士就没有过过多的言语。她是最让李生看不透的一位了。湘王的灵魂炽烈而强大,白鹇的气息稳定而悠长。但湘小姐…….空灵的魂魄竟能如此稀薄的散落在空间中,神秘惊人。
如果是按照时辰计算的话,湘城早起的那部分人应该已经开始活动了。李生动了动僵硬的腿,他也是在修炼中,习惯性的紧绷了肌肉,不断消耗力量,随后竭力。
“再见,湘小姐,我守约前往宫殿,湘王好像比我还期待啊。或许,等会你也会去那里的啦。”他轻松地说着。
李生从坐姿中弹起,扭了扭腰,准备原路返回了。
“那是自然,阁下。”久站的湘白雉忽然开口,好似毫无酝酿。李生表情凝固了半晌,也细细地感受到了她的魂力。于是停下回头说:“我说啊,小姐。”对方也回头,似乎是望着他。“表情要丰富一些会更有魅力喔。”李生严肃地不似先前,盯着她。
湘白雉再没有说话了,天空的火球黯淡了下来,红色的园日从远处宫殿的塔顶慢慢升起,明亮的光照耀街道,在斜坡上由上而下拉出李生长长的影子,正好遮住了湘白雉的身影,后者保持着站姿,双手手指紧扣,下垂。
“如果真是这样,我会试试看的。”
“哇,那再好不过咯。”李生很高兴的样子。转身离开。
影子移开后,阳光照在她脸上,细细的金色丝线泛着光芒,银色的头发亮晶晶的。
青年不再回头,笔直向前走。来时的行李和那把手杖,都需紧握在手中了,今天的活动会很丰富多彩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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